一隻蚊子在叮我的手臂。

蘇妮向所有人強調,現在我的生活就是在這裡跟著我媽媽。我唯一的靠山就是我媽媽。她總是告訴我,蘇妮,妳要堅強,因為有我在這裡,我永遠不會拋棄妳。

既然妳不快樂,那妳要不要去當尼姑?通譯問道。

蘇妮把兩個拳頭緊握在胸口,淚眼汪汪地說:錢!大約要一萬泰銖給最小的女兒上學。我女兒很乖。我自己的生活現在已經無所謂了。

(本文摘自《窮人》,八旗文化出版)

老母親的銀白瀏海梳理得相當整齊,在天花板電扇的吹拂下輕輕顫動。她在藍色塑膠鋪地布上用手描繪著S形圖案,塑膠布邊緣破損處只用褐色封箱膠帶簡單地修補起來。她自己生了8個小孩,其中3個已不在人世。她現年67,蘇妮則是40來歲年紀。

2001年,她17歲時就嫁給了第一任老公,那時她父親還在世。兩人生下4個小孩。先生是個建築工人,按照她的說法,他不是真心愛她,因為他後來為了另一個女人離開她。10年後,她再婚,再次有了孩子。如果我的理解正確,這男人後來也拋棄了她;雖然醉醺醺的蘇妮一邊晃著身體臺南市南區證件借款 一邊哭,把這段回憶說得含糊不清,但那很可能類似一般人經常用來包裝內心痛苦的緘默手段;而在這時,百般無聊又感覺厭煩的通譯忽然變得不像先前那麼管用。

她在一家華人經營的非法清潔公司工作,公司從不讓她休假。她的老闆「心腸很壞」,一想起那個人,她的聲音在狂熱的崇母情結加持下益發尖銳;她花了很長的時間張牙舞爪地譴責那人,直到那股怒氣讓她筋疲力盡,隨後她又拉起襯衫擤鼻涕。

母親會溫和地制止她做出一些特別極端的動作,有時她會叫她別說不禮貌的話。

總之,那兩個丈夫在這段敘述中出現的方式與其說是扮演故事中的角色,不如說是像某種不具人格的受胎媒介,像疾病般通過了她的身體。然後蘇妮清醒過來,發現自己成了5個小孩的媽;就這麼簡單。為了苗栗房貸 新竹縣新豐鄉身分證借款 照顧一群孩子,她做牛做馬;她啜泣,拉起襯衫擤鼻涕,把身子靠在老母親肩上。3個小孩現在上大學了,他們從來沒回來看過她。第4個孩子在一家銀行上班,年紀最小的還屏東縣鹽埔鄉證件借款 跟她同住。

不,我不想當尼姑。給我你的電話號碼,她對我說。老母親神情悽慘地碰了碰她的膝蓋;但蘇妮不理會這個警告,忽然間她開始傾身向前,對我懇求,她一邊比手畫腳,一邊用手把頭髮順回去。我那通譯基本上喜歡所有人,也樂於幫大家的忙,就算對恐怖分子也不例外,可是她卻怎麼樣也擠不出一絲對蘇妮的敬意。蘇妮一直顧著說:我女兒很好,我媽媽很好。我是個酒鬼。妳喜歡喝什麼酒?湄公河牌?這是一種本地產的威士忌。假如妳可以擁有任何一種東西,妳希望那是什麼?

老母親咧嘴露出缺損的牙齒,一邊溫柔地笑著,一邊凝神注視喝醉酒的女兒。

中國時報【本報訊新竹縣北埔鄉周轉

每隔片刻,蘇妮會做出「拜」(wai)的手勢,泰國人習慣用這種雙手合十的彎身動作打招呼,以表達感謝或敬意;然後,她會說聲尾音如歌唱般拉長的「kap kum kah—謝謝」,有時是對我說,有時則對她母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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